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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图馆员荐晋书|八十年代“走西口”中的生死恋——《行走的年代》

来源: 本站原创 作者: 本站 时间:2024-01-25

本期荐书,是“晋图馆员荐晋书”第十四期。

荐书人:郭晓岩

推荐图书:《行走的年代》

作者:蒋韵

馆藏地点:专题文献区——山西作家、文学图书阅览室

索书号:I246.57/336   I246.57/5236

《行走的年代》长篇版、中篇版

推荐理由

中篇版荣获第二届郁达夫小说奖

(郁达夫小说奖:以作家郁达夫命名的小说类文学奖项,首届于2010年颁奖,两年一届,评奖范围为中、短篇小说。郁达夫小说奖为中、短篇小说各1篇。郁达夫小说奖提名奖为中、短篇小说各3篇。)


获奖评语

程永新:对生活与人性的深度挖掘,使作品具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大气象。流畅的叙事犹如江河奔腾,直泻千里。折叠式的结构方法串起了两个年代的故事,它的连接点就是纯真至美的情感,对理想的追求。在生活的浊流中执著地沉浮,虽说哀伤、疼痛、无望,但仍然决绝地发出挣扎的吟唱。

陈建功:试图概括80年代人的精神风貌和情感历程。文体上有新意,大量的地域文化特色令人着迷,叙述的魅力把一个稍显陈旧的故事讲得撩人心魄。


故事梗概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天,一个叫莽河的诗人游历到一处内陆小城,文艺青年陈香,崇拜一切和文学有关的事物,他们发生了一夜情。莽河再出发,陈香却为他生下了诗与爱情的结晶小船……

莽河从人人羡慕的堂皇的学术机关辞职,行走、游历,在米脂遇到了为自己的论文做田野调查的研究生叶柔,她沿着走西口的路线一路调查访问,他陪着她看景、听故事、喝酒。他们带着走西口情结毅然决然要从平鲁城步行到四子王旗,途中,叶柔因为宫外孕死在了黄羊沟村......

了解了真正的莽河,陈香的文学信仰突然被摧毁了,她将莽河的儿子小船送到了她母亲那边,不幸的是,小船夭折了......

新世纪,房地产公司赵总(莽河)为援建的希望小学建成剪彩,女校长(陈香)从容淡定送他离开,却让孩子们齐声朗诵起了他的诗:

也许,我母亲分娩时流的血是黄的

他们流淌至今,这就是黄土高原上所有河流的起源......


故事精读

 

广义的“走西口”指始于清康熙年间长城以内与内蒙古接壤或临近的山西、陕北、河北、甘肃、山东等地的人们到长城以外地区谋生的活动。

狭义的“走西口”主要是晋西北、雁北、晋中等地的人们经过山西省右玉的“杀虎口”走出塞外谋生,山西人习惯将“杀虎口”叫“西口”。“走西口”是清末民初以来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为了生计、生活、生存而发生的人口迁徙活动。走西口的多数为贫苦农民,少数为商人。

人生在世经历着三大关于生命的主题:生死爱。走西口是人类生死爱主题下的一个案例,背井离乡、离别妻儿、不出人头地至死不回乡,其中的酸甜苦辣、血泪故事,让人惆怅、焦心。

 

叶柔的田野调查笔记

叶柔关注“走西口”之人的执着、韧劲、凄惶,

用田野调查的方式记录了真实感人的走西口故事。

大爷半天不说话,吧嗒吧嗒抽了阵旱烟袋,是我熟悉的烟叶的香味,叫“小兰花”。大爷在“小兰花”的香味中开口说起了女人。大爷说他二十三上走口外,是带着新娶的婆姨上路的,婆姨叫个“二女”,十九岁。十九岁的二女来在口外,生下了他们的儿,他们的大小子。谁知道,大小子刚刚生下十天光景,一路奔劳的二女就生急病死了。他埋了二女,把儿子奶给一户人家,自己揽工挣麦子。不想有人竟要用一头大犍牛换他的儿,他死活不应。“娶女人为啥?还不就为个栽根立后?”他用烟袋锅敲着鞋底这么对我说。

“后来呢?”我问。

“后来就带上我儿,一路问人讨奶吃,回来了。”

“再后来呢?”我努力地做着最后的试探。

真的还有后来。二十五年以后,长大成人的那个儿,又去口外用一只红布袋“度带”回了二女的尸骨。

 

晋西北的风土人情

叶柔、莽河、洪景天在北固山、凤凰城的走访

又将晋西北的风土人情展现在了读者面前,风尘仆仆,却醇厚有味。

(一)

古长城早已残破不堪,坍塌了,但有些地方仍然能够看得出它顽强的、不屈不挠孤独的蜿蜒,最后的蜿蜒。残阳如血,是一天中最忧伤的时分,那一点依着山势残存的痕迹就像长城的遗骨,遗骸,像它的幽魂。叶柔抚摸着土质的残墙,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悲怆与不舍。莽河伸手搂住了她,他们就默默地站在长城的遗骸之上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坠入群山。平生第一次,他们看到了一个壮美的长城落日。

 

(二)

鼓匠们吹打的,是晋地的民歌小调,《想亲亲》《割洋烟》,还不断地有人在一旁点曲子,说,“吹段《走西口》——”果然,唢呐一顿,转了调,凄厉地如同一个女子的叫板,《走西口》来了。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实在难留……”

唢呐哭着,喊着,是晋地那些名叫翠莲、桂花、翠英、桂梅的女人们几百年来的哭诉,一代一代的翠莲、桂花们,一茬一茬的翠英、桂梅们,站在她们家乡的崖头、村口,朝着黄尘大路,朝着苍天喊叫。晋地女人们哭破了嗓子,眼泪流成了血河,于是,长草的地方有了庄稼,有了村庄,有了商号,有了几个男人的功业。

唢呐真是个好唢呐,它朝人心里钻。叶柔流泪了。

 

生死恋

叶柔、莽河重走西口,

他们的生死之恋给走西口古事及西口人情镀上了一层苍凉、悲怆,

在世俗与神圣之间去除了男欢女爱的矫情。

“你这不是在背我吗?……你真有力气,哥。”

这平常的一句话,不知为什么,差点让莽河掉泪。一句话从他嘴里脱口而出,“叶柔,你愿意一辈子这么走下去吗?和我?”

终于,他说出了那个词,那个禁忌:一辈子,或者,永远。他许诺了,海誓山盟了。他自己似乎也被这许诺惊了一下。

良久,叶柔叹息似的说了一句,“哥,别说这样的话,我会当真的。我不要你的一辈子——”

“那就三生三世。”他说。

她搂紧了他,把她的脸紧贴在他的脖子上,慢慢地,有热乎乎的东西濡湿了他的脖子。这无声的流泪让他说不出的心疼和感动,他不知道她身上为什么会有一种不明就里的原始的哀伤,对了,是原始的哀伤,那是她身上最打动他的地方,那里有一种神秘的力量。

 

那一夜,卫生院没有人值班,锁着门,黑如深渊,拖拉机继续突突突朝着旗里赶,莽河抱着几近透明的叶柔,仍旧不停地、杜鹃泣血一般叫着那个名字,唯一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的声带已经真的叫破了,满嘴都是血沫。“叶柔,叶柔,叶柔,我不怕,我不怕,你也别怕……”他重复着这一句话,他始终觉得她在微笑,尽管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冷,越来越冷。等到他们赶到医院急诊室的时候,她不再流血,她的血流光了。

 


馆员赏析

八十年代:文学系大学生陈香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诗人,她满心欢喜小船是诗人的儿子;历史系研究生叶柔在社会调查的途中与诗人相遇,情不能自已在一场恋爱中付出了生命代价;有大好前程、稳定幸福的洪景天,不顾一切与崇拜的诗人远走他乡,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诗人的平安……

新世纪:房地产行业老总莽河与默默为他生下孩子的女校长陈香在他捐助新建的希望小学淡然地擦肩而过,波澜不惊却略带感伤地为那个年代文学热留下了纪念。

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一种情怀叫文学至上。那个年代井喷的作品深受读者喜爱,那个年代人们经历的诗意生活充满意蕴,永远值得回味、怀念。

走西口是在生活所迫情况下被迫地冒险生存;行走却是知识分子自觉的选择,用脚游走、有心感受、向内探索,体验自然、人文力量,激发生命热情。放弃人人羡慕的堂皇的学术机关出走的诗人莽河与受了“寻根文学”影响做走西口田野调查的历史系研究生叶柔精神气质是高度契合的,他们主动地行走、寻找、探索,是对精神家园的守护与守望。

正如走西口的凄惶一样,精神骑士们冒险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理想转变甚至丧失生命,但是不管怎么样,比起被物化、被异化,浮躁迷失本心,茫然不知所措而言,他们的生命自由地、绚烂地绽放过,有理想、信仰、热情、厚重的生命力。

《行走的年代》沉浸式地讲述了一个关于文学的故事,讲述了一个人类生死爱主题的故事,讲述了一个精神行走的故事。作者蒋韵用文学的语言,用社会学的方式让读者去探求审视1980年代诗意生活下残酷的真相。


作者简介

蒋韵,女,1954年生于太原,中国作协会员、山西省太原市文联主席、一级作家。

曾获鲁迅文学奖、赵树理文学奖荣誉奖、山西省长篇小说奖及《中国作家》《北京文学》《上海文学》《小说月报》等多个文学刊物的奖项。诸多作品被翻译为英、法等文字在海外发表、出版。

代表作品

长篇小说:《隐秘盛开》《栎树的囚徒》《红殇》《闪烁在你的枝头》《我的内陆》,

中短篇小说集:《现场逃逸》《失传的游戏》《完美的旅行》,

散文随笔集:《春天看罗丹》《悠长的邂逅》等。